明朝嘉靖二十三年(公元1544年)一队葡萄牙商船从欧洲大西洋岸边起波扬帆,绕过南非洲,驶经印度洋,在中国澳门补给后,转舵东北,欲到“日出之国”去做生意。那些碧眼红发的船员们。个个是饱经风浪,开尽眼界,看够大半个地球绚丽景色的旅行家。船队在暮色中驶入福建省平静的海域。黎明时分,酣睡着的人们忽被大声叫喊吵醒,那是值班水手在高喊:“iihas!Formoso!O!Formasa!”译成中文就是:岛!美丽啊!噢,美丽啊!“人们纷纷跑上甲板,向东眺望,霞光熹微之中,万顷碧波尽处,浮现绿如翡翠的崇山峻岭,林木葱茏,飞瀑如练。俄而,一轮红日从一座耸入云天的积雪高山后缓缓升起,漫天彩霞映得碧海流金,缤纷斑斓,更衬托出岛上的苍山翠岚,仪态万千,真是航遍三大洋也未曾见过的美丽仙岛啊!
这就是西方国家首次发现中国台湾的情景。从此,”福摩萨(Formosa)这个称号便跟着欧洲航海家们的行踪传遍全世界。
20世纪40年代,面临灭顶之灾的蒋介石眼看大势已去,便选择了台湾作为退却和反攻的基地。
台北,松山国际机场。一架飞机徐徐降落;机舱里走出中外旅客,龙飞和白蔷也在旅客之中。
龙飞见台北气候宜人,它南接挺秀的雪山山脉,北临东海万顷碧波,是一个河川交错、人口稠密的城市。
白蔷心情显得非常愉快,她叫来一辆汽车,二人上了汽车;汽车往西行了一段路程,迎面见中山桥飞架基隆河两岸。桥东北河湾是著名的剑潭;桥西南岸边的小丘是圆山;剑潭北岸一脉是剑潭山。
汽车在剑潭山麓土丘上的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式现代建筑物前停下。龙飞走下汽车,只见上面写着:“圆山国际大饭店”几个金字。龙飞见这座饭店巍峨端庄,富丽堂皇,楼身丹檐朱栏,红柱玉阶。
白蔷对龙飞说:“因为你是从那边过来的,组织还准备做一番考查,这是组织的规矩,你也不必见怪。我为你安排了12层3号房间,走,上去吧。”
两个人走进圆山饭店,只见大厦内整洁宽敞,服务员躬身而立。
二人走入电梯,来到12层3号房间。
一进房间,只见布置非常雅致、均为中国古典式陈设,犹如进入中国古典艺术厅。
白蔷说道:“云亭,把那件礼物交给我吧,我去交给父亲。”
龙飞平躺在席梦思床上,慢吞吞地说:“我要亲手交给你父亲。”
白蔷面有不悦之色。“这么说,你还信不过我。”
龙飞淡淡地一笑:’这也是组织的规矩,是你妹妹白薇女士亲自交代的。“
白蔷见他不肯交出那张名册,气乎乎地走了,走到门口时,叫道:“好,三天以后我要你去见我父亲。”
龙飞见白蔷走后,关好门,仔细打量着房间。水曲柳制成的拼花地板,铺着大幅的红色暗花地毯,墙上镶嵌着工艺精致的护墙板。穿过房间有一条晶莹透明的暖廊,室内陈设富于中国的民族特色,家具用核桃木制成,端庄高雅,闪着柔和的自然光泽和华贵的花纹;宽大的沙发和软椅套着丝绒的座面,白色的组合柜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致工艺品,有木雕、根雕、泥塑、面塑、景泰蓝、雕漆等栩栩如生的人物和动物造型。正中有一个电视机。
龙飞来到凉台上,放眼眺望,秀色尽收眼帘,基隆河蜿蜒回流至大厦草坪前,汇成澄澈的剑谭。剑潭山巍峙在东,苍松翠竹,嫩绿欲滴;圆山秀丽的曲线倒映在宽平若镜的河面。向南可俯瞰台北繁华市区的车水马龙,向北可看到剑潭山后露出的大屯山尖,融融春色挽留住悠悠白云。
中午,龙飞在麒麟厅用过饭,回到自己的房间,只见已有人送来一堆杂志和报纸,有《中央日报》、《新生报》、《生活》杂志等,龙飞倚在沙发上,漫不经心地看着报纸。一忽儿。他感到有点疲倦,于是倚在沙发上酣然睡去。
醒来天已全黑,他一看手表已是晚上八时多。他慌忙来到麒麟厅,只见厅内没有一人,只有几个女服务员在那里闲聊。
“小姐,我太累了,睡过了晚饭时间,抱歉!”龙飞抱歉地说。
“没有关系。”一个女服务员谦和地说着,一忽儿端出一盘食肴,彬彬有礼地放在龙飞面前。
龙飞一瞧,只见是一盘原汁牛肉,一砂锅香茹鱼翅羹,两只龙凤腿,一碗米饭。
龙飞有些饿了,狼吞虎咽地吃起来。
女服务员是个苗条的女子,活像个小瓷人,她见龙飞那副样子,笑道:“先生,您的领带都湿了。”
龙飞低头一瞧,领带上沾了汤迹。
龙飞问:“你是台北人?”
女服务员答道:“父母是大陆浙江宁波人,我是在台北出生的。”
“喜欢干这个职业吗?”
女服务员双手一摊:“没考上大学。当然就要干这个职业啦。”
龙飞问:“你父母在哪里工作。”
女服务员答道:“父亲是一个老兵,现在退役了,母亲在台北市一家玩具厂工作。我们可比不上人家有钱有势的,考不上大学只好在这里端盘子啦!”
女服务员忽闪忽间的大眼睛:“您是从香港来的吧?”
龙飞点点头:“对,来台北办点事。”
“今天上午跟你来的那个太太是你什么人?”
龙飞知道她是指白蔷,于是说:“她是我的一个朋友。”
女服务员抚了一下漂亮的卷发:“她可是个阔太太哟,她经常来我们这里,在饭店包了好几个房间。”
龙飞一听,立刻问道:“除了我住的那个房间,还有哪些房间?”
“你隔壁1204号也是她包的,还有1101、1102号房间。”
“哦......”
龙飞来到1204号房间门前,伏在门上听了听,屋内没有任何动静。他走回自己的房间,又来到凉台上;只见华灯齐放,几十万瓦的霓虹灯把大厦打扮成辉煌的灯山,几百万盏街灯把台北市熔成一片闪闪烁烁的广袤灯海。那基隆河、淡水河摇曳着彩虹、光柱,幻化成一道五彩斑斓的洪流,漾动于星的海、灯的天,真是如诗如画,如梦如幻。
龙飞攀着墙壁试图看看隔壁房间的动静,趴到隔壁房间的窗口一瞧,只见房内空无一人,正对着自己的柜内有一个电视机,屏幕上显现的不正是自己房间内的陈设吗?
原来敌人一直在监视自己。他感到自己有点粗心,要不是女服务员的一席话,自己险些会做出使敌人怀疑的事情。
这时门开了,一个妖媚十足的女郎走了进来,她穿了件背心式的黑色连衣裙,贴身是一件半长袖衬衣,这件衬衣真是一件漂亮精美的丝绸制品,用红色、蓝色和绿色染印出美丽的花纹。她浓密柔滑的黑卷发,雪白发亮的肌,双眉深黛隐衬着闪动的明眸,悬直的鼻梁配着腻腻润润的柔唇,大圈圈的金耳环,真是个妖姬,叫人即使不喜欢她,也得一再看她,她好像是个混血儿女郎。
龙飞恐怕她在电视屏幕上看到自己所为,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。
他躺在沙发上,百般无聊,于是打开了电视机。屏幕上是世界体育节目。他又按了另外一个钮。屏幕上出现异国风光,这是一个绿树掩映的村庄,穿红着绿的男女老幼,围成一圈,席地而坐,人们嘴里哼着歌曲,双手击拍。时而合拍手掌手背,时而拍打臂腰大腿,疾徐有致,轻重有度。据播音员介绍,这是西萨摩亚的一个村落。一忽儿屏幕上出现一群身强力壮的小伙子,他们赤膊光脚,上臂和小腿扎着几束撕成细条的柳枝,脖颈上挂一串贝壳做的项链,手持尖刀,刀尖带钩,锋利异常。刀的两头涂着煤油,点燃火焰;时而左转右旋。前俯后仰;时而抛上抛下,高低跳跃、舞姿矫健,火焰飘忽,惊险动人,这是西萨摩亚的刀舞。
龙飞正在看电视,只见房门上的把柄徐徐旋转。门开了,隔壁那个女郎笑吟吟地出现在门口。
“先生,您不感到寂寞吗?”女郎说着,将门关上,款款走了过来。
“你是谁?”龙飞问。
“不要问我从哪里来?也不要问我到哪里去?......”她轻轻地说着,倚到龙飞身边。
龙飞闻到一股浓烈的法国香水味。
“你知道台北的历史吗?”女郎快活地说,长睫毛一闪一闪的。
“说来令人难以置信,今日台湾第一大城市台北在岛上各城市中竟是后起之秀的晚辈!台北市区原是一片沼泽密林,郑成功驱逐荷兰人后,派兵来此开荒。康熙年间。有个福建移民陈赖章在此地建成村庄,而当时的台市、嘉义、凤山、新竹、彰化都已是繁华之地。光绪年间,清廷钦差大臣沈荷祯奏请设台北府获准,台北才跃居政治中心的地位。清朝诗人李石樵有诗说。”一声长笛海门秋,云树苍茫耸戌楼。凭吊高歌缘底事,废兴只合问江流。“
这时,龙飞惊异地发现。女郎身上穿的根本不是衬衣,而是文身。
女郎见龙飞看着自己露出惊异的神色,自豪地说:“我这是文身,半身文,怎么?没有见过吧。”
女郎轻轻走到电视机旁,按动按钮,电视屏幕上出现一对裸身男女,发狂得令人作呕。龙飞不忍看下去,只觉一阵头晕。
“在大陆没有见过这种精彩场面吧?”女郎微微笑着。
龙飞知她是梅花党派来考查自己的特务,为了不露出破绽,
只得硬着头皮看下去。
“用它来调剂一下生活,有什么不好?你成家了吗?”她问。
龙飞点点头。
女郎倚在席梦思床上,快活地说:“我到过许多国家,各国有各国的情趣,仅国名就有一大堆故事,你愿意听吗?”
没等龙飞回答,女郎就喋喋不休地说起来:“你知道澳大利亚的首都堪培拉是什么意思吗?据说早在19世纪就有一些牧羊人在那里定居,有个牧场主称牧场为堪培拉,堪培拉在当地语言中意为女人的**,因为那里有两个圆锥形的小山,你说逗不逗?”
女郎又兴致勃勃地说下去:“我去过西班牙,西班牙的首都马德里来自一个民间传说。古代马德里一带,人烟稀少,熊迹出没。一天,一个小孩在屋外玩耍,突然一只大熊向他追来。在这危险关头,小孩机智地爬上一棵樱桃树。这时,他母亲来找他,要他赶快从树上下来。这个母亲生怕孩子从树上掉下来,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树底下正蹲着一只大熊。孩子见此情景,在树上惊呼:‘妈妈快跑!’Madreid!马德里由此而得名。苏丹首都喀土穆美极了,在那里观赏青尼罗河和白尼罗河,如同久别重逢的两个亲姐妹,在喀土穆紧紧地拥抱在一起,成为尼罗河的主流,向北经埃及,最后注入地中海。青尼罗河水色湛蓝,白尼罗河水色莹白,犹如两条色彩截然不同的棉带平铺在一起,蔚为奇现。15世纪,大批阿拉伯人来到这里,发现青、白尼罗河汇合处的地形颇似一只象鼻子,便把这个地方命名为喀土穆。在阿拉伯语中,喀土穆就是像鼻子。我还去过尼泊尔的首都加德满都,加德满都四周群山环抱,四季如春,素有‘山中天堂’之称。那里有众多的庙宇、宝塔、殿堂。大小寺庙有3千多座,真是五步一庙,十步一庵,又有人称这座城市为寺庙之减。16世纪,有个国王在市中心用一棵大树修造了塔庙式建筑,在梵文中意为独木之寺,后来简称为加德满都。缅甸首都仰光是战乱已被平息的意思。在缅甸语中,‘仰’为敌人、‘光’是完结的意思,可以译为战乱已被平息......”
这时,龙飞已发出轻轻的鼾声。
女郎一见,骂了一句:“睡死虫!”怏怏地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