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于叶子的娱乐新闻还在不断地更新和蔓延中。
每天每天,我都可以听到这个名字,想拒绝那就得堵上耳朵、闭上眼睛。我们家的电视机已经被我砸了,本来想把电脑也砸了的,转念一想叶玲珑现在的新闻这么热闹,不看白不看,万一错过了什么笑话不是亏了?
网站上有消息说,叶玲珑已经正式和何老头同居了,还出双入对地参加各种发布会。有网上评论说叶玲珑本来就是做三陪的,跟何老头搞在一起又有什么稀罕?
我是咬着牙看完这条消息的,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,直搓得牙花子叫疼。
有一天我忍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,但还没说两句我们就在电话里吵起来,她骂我是个笨蛋、白痴、蠢货,我骂她是婊子、妓女、下三滥。
后来摔了电话就想也许我们俩都没错,我不是笨蛋白痴的话怎么会跟她在一起?张博以前就说过了,跟叶子玩感情,我就是乘以三再开平方都不是对手。
2002年足球世界杯期间,公司的房地产项目开始公开发售,本来是想拿一套跟叶子国庆节结婚的,只可惜世事难料。这就跟中国队屡屡进攻却踢在了门柱上一样,眼看着就是自己的了,却时运不济,怨只怨造化弄人。于是心里的苦涩就淌成了河,我忍不住抓起电话打叶子的手机,叶子一听是我,“嘭”一声就挂了。
我在那一声“嘭”的回响中失去了全部底气,也许真的,我跟她尘缘已尽。那就爱谁谁吧,当断则断!既然我的前途一片光明,又何愁没有新欢呢?但是,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,可以在我心中激起波澜了。
哀莫大于心死。
现在关于叶子的报道已经成了各类报纸娱乐版的头条,铺天盖地。现如今就流行跟风好象谁不跟着赶着就被时代淘汰了。谁也不想被时代淘汰,于是叶子就成了星星。
与此同时,网站上各类负面小道消息也越来越多,人类发明了网络,也就注定了是是非非的快速传播。上面不光说叶子以前做过小姐,还说叶子以前吸毒、被捕、搞同性恋、结过婚等等等等,甚至连叶子以前在钻石人间的价码都标的一清二楚,越来越多的负面新闻充斥着大小版面,那些评论越来越尖酸刻薄,大有不把叶玲珑赶出国境线就誓不罢休的豪情壮志。
也许这是叶子最尴尬的时刻,也许她需要有人在她背后支持鼓励她,想想何老头那并不宽阔的胸膛,能为叶子挡风遮雨吗?
不管她如何如何欺骗过我,不管她怎样怎样背叛过我,我都觉得应该在这时候帮她走过人生的低谷。
于是我再次给她打电话。
电话是她的经纪人接的,我还没说什么,那边回答道:“对不起,叶玲珑不接受任何采访。”然后就是忙音了。
我举着电话发呆,最后抹了一把脸,冲进浴室洗了个冷水澡。我这个人本来不信命,我说过了一千遍我只相信因果循环,是非报应。
但是这个时候忆婷的出现,给原本已经被流言蜚语折磨得焦头烂额的叶子又增添了致命一击。
那天我陪上海的几个客户去一家夜总会,严格来说这儿也不能算是夜总会,怎么归类呢?它一半是迪厅,另一半是KTV和咖啡厅,咖啡厅整个是个玻璃屋,不光隔音效果不错,还能看到迪厅的一切景观,动静结合,我喜欢这地方。
我跟其中一个客户从KTV出来,坐在咖啡厅这边谈生意。
一个漂亮女人从我身边娉娉婷婷地走过,一身黑色紧身衣,背了一个红色大包,我不由得眼睛就瞟了过去。这一瞟,就伸手抓了那人的胳膊,“忆婷,是你吗?”我说。
她一愣,看了我一眼,没头没脑地回答:“不是我。”然后用力挣开我的手,匆匆溜进了迪厅。
“你认识那女孩啊?”客户随口问了一句。
我一笑,也没回答,心里就暗自犯了嘀咕,我敢打保票那美女就是忆婷,可她失踪了半年多,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儿呢?她来干什么?她有没有给叶子打过电话?叶子又知不知道她回北京了呢?
“你希望我们这个项目怎么操作?”那个客户一边呷了口咖啡,一边问我。
我回过神来,唉,不去管忆婷了,叶子都跟我没多大关系了,我还管得着她?她有不是我亲姐。
刚说了没几句话,忽然觉得哪不对劲儿,安静了许多,地板也不再震动了,那个客户的眼睛突然瞪得比铃铛还大,紧紧盯了外面,跟我说的话题也停了,最后“噌”就站起来。
我扭脸一看,外面已经乱了套了,音乐停了,整个迪厅的灯全都亮了,无数人疯子似的向外狂奔,却闪了一条道给一个黑衣女子。
慌乱之中那黑衣女子被椅子腿儿绊了一跤。
——是忆婷,我发誓。
她人一倒地,就有人从四面围上去,我惊异地看着围上去的人马又快速散开,忆婷从地上爬起来,大红包丢在脚边,很是醒目。
她双手紧握了一样东西,有点看不清,我逆了人流挤了出去。
忆婷手里拿着的,是一把手枪,一把普通黑色的手枪。如果用我曾在军校四年的专业知识来辨别的话,我肯定那是真的。
“滚开!”她说,“谁TM再敢靠近一步我就开枪了!”
整个迪厅里更乱了,几乎所有人纷纷向后缩着婶子,桌子后面挤满了人,但大家除了疯狂之外,可能更希望看到这场千载难逢的大戏如何收场。一时之间,除了忆婷的喘气声,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。
我脱口而出:“忆婷,别胡来!”人们的目光立刻被我吸引了,我当即后悔地差点儿撞死在墙上。
忆婷美丽的大眼睛循声望过来,然后落在我的脸上,因为我太好找了,别人都蹲着,只有我站着,顶天立地,一个男儿。
忆婷看着我,大概有几秒钟,尔后她对我凄然一笑,这一笑,绝美无比,如同垂死的黑色飞蛾冲向烈火时的绝唱。
这一笑之后她猛然举起了手里的枪。
“砰!!!”枪声响彻了整个迪厅,好在我以前在军校练习过射击,要不然我会和所有在场的人一样惊声尖叫的。
再定眼看时,忆婷已经倒在血泊里了,艳红艳红的鲜血从她脑袋上流出来,在地板上快速洇成一片。
我傻了!这辈子我还没见过我认识的人死,但今天我却亲眼看着曾经熟悉的女人死在我的面前。而她死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:不是我。
通往卫生间的走廊上,躺着一具尸体:高蝉。